在马来西亚种植葡萄难度不低。位于吉打巴东伦武的“牛场稀果园”园主陈顺发，历经８年试种与观察，虽找出表现良好的品种，却坦言本地气候条件变数太多，加上种植成本高、产量波动、价格难与进口货竞争，距离规模化、商业化仍有一段路。

相比气候适宜、可露天种植鲜食葡萄的温带国家，要在马来西亚成功栽种并稳定供应高品质的葡萄，需经过长时间的研究与实验。这不仅涉及品种的筛选与风险评估，还需历经多年反复试错与技术验证，一个完整的研发周期甚至可能长达10年，才能培育出能在本地稳定结果、素质优良的品种。

“牛场稀果园”创办人陈顺发指出，大马的自然条件和栽培技术尚未成熟，尚无法支撑稳定且具经济规模的生产。

 

技术与投入仍待成熟

位于吉打莪仑近郊巴东伦武(Padang Lembu)的“牛场稀果园”(Uniq Fruits Farm)创办人陈顺发有成功栽种葡萄的经验，他指出，大马的自然条件并不适合大规模种植葡萄。虽然不少人误以为本地“不够冷”才是主要限制，实际上更大的挑战在于“不够热、不够干”，无法为葡萄提供理想的生长环境。

陈顺发坦言，尽管曾有人与他讨论商业化种植的可能性，但本地的栽培技术尚未成熟，尚无法支撑稳定且具经济规模的生产。他直言：“现在不是自然环境栽种，而是靠制造出的环境，市场会要求技术稳定，否则风险太高。”

牛场稀果园开放参观，因此必须保证全年都有葡萄结果，这也反映出市场对稳定供应的要求。 “若只能在3个月内结果，其他时间品质不稳，就无法产生经济效益。而且，在马来西亚种葡萄，一定得搭建遮雨棚等设施，投入的成本不能和外国相提并论。”

他进一步说明，红毛丹在本地可轻易栽种结果，就如同温带国家的葡萄甚至能在篱笆上生长。但在大马种植葡萄却需投入高昂成本，即使产量不错，仍难与外国低成本、高品质的进口葡萄竞争。

除了生产能力，陈顺发也强调，业者还需具备完善的销售渠道，并在产品定位上与进口产品区隔开来。他建议，本地葡萄可朝向“特色化”发展，如作为礼品、农业旅游等，并培养国人支持本地农产的观念，方有机会打开市场。

陈顺发认为本地葡萄必须朝向“特色化”发展才有机会打开市场，其“牛场稀果园” 亦开放给公众参观。

 

三轮试种才见真章

将果园转型为研究基地的陈顺发，在谈及葡萄栽种经验时表示，初期栽种时通常较少出现病虫害，这容易让人误判品种的适应性。因为初期阶段往往只是病虫害处于温床的阶段，真正的挑战可能在后头才浮现，因此不能仅凭前一两轮的收成结果来断定某品种是否适合在大马栽种。

这位过去８年来致力于试种与研究多种外国品种的业者坦言，目前仍难下结论是否可进行大规模栽培。

“要经过３个完整的种植周期，才能有比较准确的判断。有些品种在第一轮看似状况多，但也可能是管理不当所致。若第二轮经过调整、解决问题，第三轮才能真正看出稳定性与潜力。”

他补充，有些品种难以通过四、五轮测试，常见问题包括裂果、病虫害、肥料与水分管理不当等。部分葡萄基因本身就容易裂果，有些则表现稳定、抗性佳，因此需透过多轮筛选才能辨别哪些品种真正适合马来西亚的气候与栽种条件。

“牛场稀果园”研究基地采用遮雨棚，并结合精细管理技术，营造近似四季分明的环境，以利葡萄健康生长与结果。

 

理想的日照与温差

虽然陈顺发的葡萄种植园已迈入第８年，但他仍谦称自己尚未完全掌握所有要素，只是逐渐摸索出部分诀窍。他指出，种植成果仍受到许多外在因素干扰，尤其天气变化对产量与品质有直接影响。

目前搭建遮雨棚可解决50％的问题，但产量和品质仍受天气影响。他举例说，２月所生产的葡萄品质特别理想，但６～８月的表现则明显不同。

北马天气干燥、炎热的时段为12月～翌年３月，此时葡萄产量相对稳定。葡萄适合在高温、光照充足、低湿度的环境下生长，像新疆的相对湿度可低于40％，而马来西亚常年湿度则高达80％，只有年底稍为理想，即便如此，一场突如其来的降雨仍可能影响收成。

陈顺发坦言，目前葡萄在本地仍以观赏价值为主，若要克服栽培过程中的种种挑战，保守估计还需２～３年才能评估整体风险水平。

他进一步说明葡萄的生长条件：葡萄在生长期所需的最低气温约为５℃～12℃，最低地温约为10℃～13℃；花期适宜温度为20℃左右，果实膨大期则以20℃～30℃为佳。这些条件对于热带气候的马来西亚而言，几乎难以自然实现，唯有在遮雨棚内进行人工调控，才能模拟所需环境。

此外，昼夜温差大和充足的日照，也是影响葡萄着色以及将二氧化碳和水转化成糖分的关键。研究显示，光照充足可促进葡萄养分生成与抗病能力，反之则会造成枝条细弱、叶片发黄、果实细小等现象，进而影响整体品质。

葡萄喜高温、充足阳光与低湿环境，我国常年湿度高，仅年底较适宜，但突如其来的降雨仍可能影响收成。

 

特定品种的虫害风险

在葡萄种植的过程中，最令他烦恼的莫过于虫害与病害。过去8年来，陈顺发在实验过程中曾试种多个被认为产量良好的品种，最终却因虫害问题严重而被迫淘汰，因为一旦虫害防控难度高，强行栽种反而得不偿失。

某些害虫会专门攻击特定品种。根据他的观察，如果将乌克兰品种与其他葡萄品种混合种植，白粉蝶只会攻击其中一个品种。最具破坏力的是蓟马(thrips)，这种昆虫对所有葡萄都构成威胁。有些品种从果实品质到产量都很好，但一旦受到蓟马严重侵袭，只能忍痛淘汰。

瓜类和葡萄等藤本植物，有些品种表面带有绒毛，有助防虫，而表面光滑的品种则较易被攻击。针对如何应对病虫害，他强调，市面上已有的方法或他人经验不一定适用于自己所种植的品种，必须透过多轮测试、实际验证才能得出可靠数据。

不是一轮就能下定论。有人第一轮就成功，便误以为没问题，但那可能只是当时天气条件刚好顺利。换一个时期，病虫害可能就爆发了。

葡萄在栽种初期病虫害少，易让人误判品种适应性，必须经过3个完整的种植周期，才能看出真实表现。

 

种植经验难以复制

尽管目前所有葡萄皆在遮雨棚内种植，经过多年试验与观察，陈顺发已从43个试种品种中，筛选出两个在本地表现理想且具稳定性的品种，分别为乌克兰的“迷姑娘” (Baikonur Grape)与美国的“迷纷香”(Jupiter Grape)。这两个品种均具备良好的产果能力，且不易裂果，适合在大马栽培。

其中，“迷姑娘”以高产量著称，一个种植棚的产量可达1,000公斤；而“迷纷香”的产量虽仅为前者的3成，但果实香气独特，深具市场潜力。两个品种各有千秋，目前已在他位于巴东伦武的果园内，分别栽种于共17个遮雨棚、总面积约1.5英亩的园地中，两品种各占一半。中文名称亦由陈氏亲自命名，方便辨识与推广。

然而，陈顺发也坦言，即使在本地成功的经验，也未必能直接套用到其他地区。他分享一个案例：３年前，一位来自马六甲的度假村业者计画在１英亩土地上种植观赏用葡萄，于是寻求他的协助。没想到，在他的基地中成功率不足两成、早已被淘汰的某葡萄品种，转到马六甲后却连续３年维持80％的成功率。

这就是无法预测的变数。即使照料方式一致，环境条件却可能产生巨大差异，这也是我认为种植不能照本宣科的原因。他补充，许多时候，无形中获得的数据才最令人惊讶，而这些也正是持续试验的价值所在。

人造四季模拟休眠期

陈顺发指出，葡萄作为温带作物，并不适合在热带气候下自然种植，因此在本地必须采用遮雨棚等人工设施，结合精细管理技术，营造近似四季分明的环境，以利葡萄健康生长与结果。

透过这种“人造四季”管理方式，葡萄植株可在６个月内经历一轮春、夏、秋、冬，进而１年可完成两个生长与收成周期。他解释，棚内的葡萄会在“秋冬”进入休眠期，他采取断水断肥的方式，让植株在缺水、缺肥的情况下自然落叶，停止生长，大约持续１～２个月，这时就是它们的“休眠期”。

他特别强调，葡萄生长期间的温度不宜超过45℃。相较之下，气候较为干燥的泰国更适合种植葡萄，该国的葡萄产业已发展多年。而在马来西亚，气候与泰国相似的玻璃市与吉打北部也具备一定种植潜力；至于雨量多、湿度高的地区，则不利于葡萄生长。

在种植密度方面，他表示，依品种特性而异，高产的“迷姑娘”每160平方尺种植1株，“迷纷香”则每80平方尺１株。此外，园区原有的土质并不适合种植，必须施以大量有机质和去酸处理改良后，才能有效栽培葡萄与其他作物。 ◆

文与图■苏正义